房间里一切照旧,冯君伤感地浏览了一遍,快步走到梳妆台前,拉开了一个小抽斗,从里面取出一串钥匙;她拣出一把稍大点的钥匙,找开了下面一个柜门的铜挂锁,从里面取出一个檀木小箱子来,把箱子放到了梳妆台上,又从那串钥匙里拣出一把小些的钥匙,打开了小箱子,里面都是一些金玉的首饰,冯君看了看,又盖好了箱子,挂上了锁子,钥匙还吊在锁孔里。
前厅里,老林走到供桌前,看老爷太太灵桌上的香快燃尽了,拿起了三根香准备换上。
丁队长走了过来,伸手道:“让我上柱香吧!”
老林看了他一眼,把香给了他。
丁队长道:“老伯,你可能还不知道吧,据说冯老爷冯太太遭劫遇害后,冯小姐已将四名劫匪中的三名手刃了——”
老林激动地问道:“是吗?!”
丁队长却没有再回答他,转向灵堂道:“冯老爷冯太太,生女儿能这样,我拜一下你们也是应该的!”
他恭敬地将香插在香炉里,退后一步,又恭敬地作了三个揖。
丁队长拜完,退后浏览着厅里的摆设,抬手又看了一下手表。
冯君抱着檀木小箱来到了前厅。
她把箱子放到了桌上。
老林走了过来。
冯君打开了带回的包袱,取出那把盒子枪在手里婆娑了几下道:“大伯,这是我的一个......挚友送给我的,我现在不方便带在身上,你替我保管上!”
老林点头道:“好,小姐你就交给我吧!”
冯君又指着包袱里的一个小布包道:“这里面二百大洋,是我自己攒下的一点钱,大伯你留在家里用吧!”
老林道:“小姐,你在外面需要花钱,家里吃的用的都是现成的,你留着自己用吧!”
冯君道:“大伯,我是你看着长大的,我是不会和你客套的,你就留下吧!”
老林不再推辞了。
冯君打开了自己的首饰盒,五魁伸长脖子朝这边看着。
冯君从首饰盒里取出一对玉镯和一支凤头碧玉簪,盖上了盖子,对老林道:“大伯,我取两件首饰带走,我大我娘做法事钱不够的话你就看着变卖些!”
老林道:“小姐,这个我替你保管好,做法事的钱够!够!就是不够仓房里还有那么多粮食,粜些就够了!”
冯君道:“大伯,我知道你最敬惜粮食,一向喜欢多积攒不愿粜的,我原先不理解,现在也理解了,这些首饰再贵重,有钱还是可以买回来的,乱世当中,粮食还是最贵重的!”
她看着老林:“大伯,时间不多了,我再给我大我娘磕个头就要走了!”
老林嘴唇颤抖,老眼泪水朦胧,说不出话来。
冯君轻叹一声:“大伯,你要多保重身子啊!”
她走到了供桌前,跪下来,朝父母的灵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。
冯君站起来,转身对丁队长道:“丁队长,咱们走吧!”
丁队长点下头,率先向往走去,五魁紧跟在他后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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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队长和五魁先出了大门。
门外的轿车旁,围了一帮小孩子,在那里摸着捏着轿车,有的还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。
五魁冲上去,大叫一声:“想死啊!”
一嗓子把小孩子们吓得“妈呀”一阵乱叫,哭的叫的都跑开了。
五魁绕车子转了一圈,过来对丁队长道:“幸好没弄坏,要不然拆了他家的房都赔不起!”
冯君和老林也出了大门。
五魁陪着笑对丁队长道:“队长,回去叫我多开一会儿吧,你看我来时那一段路开得还算稳当吧?”
丁队长道:“开个屁,没看天色都不早了,还要赶夜路呢!”
他走到车前,打开了锁。
五魁笑嘻嘻地抢先拉开了门,道:“队长,请!”
丁队长坐了进去。
这边,快到了车前,冯君站住了脚,回过身来对老林道:“大伯,我走了!”
老林酸楚地道:“小姐啊,你一定要早些回来啊,你知道我一把老骨头了,原先念想着你们还能撑着,如今老爷太太都走了,我怕我也撑不了几天了,小姐,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!”
冯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,点了点头:“大伯,我会早点回来的!”
五魁拉开了车门,道:“冯小姐,请上车!”
冯君没敢多看老林,坐到了车上。
五魁小跑过去,坐到了副驾驶。
丁队长发着了车,车子一阵轻吼,开走了。
冯君坐在车内,呆呆地坐着,透过朦胧的泪眼,前面熟悉的街景也似朦胧。
车子开出了有三十多米,冯君抹了一下眼睛,回过了身来,通过后车窗,在车后淡淡的灰尘里,仍可以看到老林的身影站在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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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君提着一个布手袋和陆小莹回到了宿舍。
别的女生有的拿着镜子对着亮处照,有的准备去吃饭。
陆小莹把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。
冯君在陆小莹的床边坐下。
陆小莹走了过来。
冯君道:“先吃午饭吧!”
陆小莹道:“等会儿有事,先不吃饭!”
她走到照镜的那个女生跟前,从她手里夺过镜子,道:“先让我照一下!”
那个女生道:“哎,我还没照完呢!”
陆小莹笑道:“你什么时候照完过!”
她举着镜子,整理了一下头发,偏头左右照了一遍,把镜子又还给了那名女生。
陆小莹对冯君道:“冯君,走吧!”
冯君却对她招招手:“你先过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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