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停……住手,住手!”
两个女子边高喊边急急奔来。远远望去,衣带飞飘,裾摆翻滚,玉佩凌乱。
等来人气喘吁吁地停到面前,众人这才看清:是两个衣着华贵的美人。一个年长,一个少艾,两人都姿容明丽,气质不凡,貌似……母女??
宫廷对仕女们的装束要求,绝对不适合剧烈运动的。一番奔跑之下,两位丽人都陷入‘碧玉簪斜’‘袜刬金钗溜’的窘迫境地。
年长的贵妇来不及打理妆容、扶正玉簪,就急忙忙惶惶然四顾……
不看还可,细看之下美妇人哀戚戚几乎软倒在地;脸上的泪珠更如脱了线的珍珠,顺着皎洁的面庞串串滚落。垂胡袖掩口处,早已泣、不、成、声。
“阿母,阿母!阿母!!”
少女急急搀扶住母亲下滑的身体,神色惊怒交加,看众人的眼神仿佛他们全是入寇的盗匪,万恶不赦的歹徒!
“尔等贼人,竟敢毁皇家花苑!!不惧王法乎?”
小佳人气急败坏的语气破坏了原本甜美的嗓音;话里话外那义正言辞的口吻,更让与闻者顿生啼笑皆非之感。
‘王法??’
‘贼人?!!’
几个小贵人你瞧瞧我,我瞧瞧你,大家眼神里的意思非常一致——哇!长乐宫,溜进疯子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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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尔等贼人,竟敢毁皇家花苑!!不惧王法乎?”
美人儿端起脸柳眉倒竖的摸样,还真有几分天生的气势。至少,一群下人是给^_^震住了。以梁女为首的宦官和宫女们不管原来在做什么,现在个个都束了手,畏畏缩缩向后退去。
小手轻柔地拍抚母亲的后背,
小佳人仰起脸,显然对自己一番发言的效果还算满意。
然后,美少女用一种长辈教训顽童的口吻叨叨念道:“知错而改之,至善!寿再有恶行,必当问罪!!”
·
“问罪?!”
平度公主吓一跳,眨着迷茫的大眼睛求助般望向弟妹表姐。
‘问罪’这个词,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的?弄不懂。
“嗤!”
馆陶翁主不经心地上下瞟了对方两下,摆明了没耐烦搭理。
十皇子刘彘连掩饰也没有,摆明了不屑一顾:“哼!”
只有窦绾轻手轻脚地拐到陈娇身后,一声不吭。瞧自家侄女的动作,窦詹事心头升起无力的感伤:有他这个嫡亲叔叔在前,一有情况,窦绾竟然只想到往小阿娇身边寻求安全和庇护。
由此可见,
侄女心里对窦家有多隔膜——他那位大哥啊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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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汝何人?”
刘彘挺起小胸膛把三个女孩子护在背后,短剑直指母女俩喝问:“至禁苑而喧哗!又当何罪?”
“问罪?”
陈娇跨出一步,与比她高半个头的刘彘表哥肩并肩站着:“此乃吾家花苑!‘砍’‘伐’皆由我,干汝等底事?”
“嗯……吾家花苑,干汝底事?”
平度小公主连连点头,学舌,学舌。
甚至连胡亥兔,都在窦大人怀里掉了个头,用滚滚的后臀对准两母女左边扭扭右边扭扭,团簇簇的短尾跟着耸过来耸过去——充分表达和小主人们同心同德的忠诚^_^意愿。
詹事大人好笑地给了胖胖兔一巴掌——惹是生非的兔子,这不是火上浇油吗!
胡亥立刻停下后肢表情丰富的小动作,两只前爪巴牢好好先生窦表舅的官衣前襟,黑黑的兔眼O(∩_∩)O~全是无辜和善良。
小佳人还是年轻了些。
语言的力量,来自于说者和听者的实力对比——同样一句话,某些人嘴里说出来是必须重视的威胁,另一些人口中讲来就成不折不扣的笑话了;反之,亦然。
而这几个‘稚弱’儿童中除了窦绾,都不是给吓大的!
“汝!无礼……”
少女到底阅历浅,临此窘境顿时失了章法,不禁语结。
做母亲的伸过臂膀,温柔地拦住变得越来越激动的爱女:“梅宝,梅宝。稍安……勿躁。”
“‘梅园’者,汇天下名梅,为薄太皇太后所建、所爱。今孝文太后大行不足三载,诸君肆意折损,恐有‘不敬’‘不孝’之嫌。”
泪痕犹在的美妇人行止温婉,一动一静间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不忍之心——处深宫又有宫人服侍,这几个小孩不是皇帝的子女就是皇家近枝贵裔,不能‘压服’,‘智取’为上。
掉转头面向侍从,柔和尽去,声色俱厉:“尔等寺人宫女,未尽规劝之责,盲从妄为,该当何罪?!”
侍从们惊闻,相顾而失色。
窦詹事心底大赞:貌似绵软无害的话语,实则暗藏机锋。‘毁坏先人遗留的爱物’是个……可大也可小的罪名。
章武侯的这位次子并不是精明人,但好歹于长安贵族圈中出生长大,自然明白这话里有话的深意。比较贵妇稍前的珠泪涟涟弱不胜衣,窦詹事不禁暗暗嘀咕:这位,前后……真是不可貌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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